今天也想吃泡面

给我便当

【谭嘉木】无题

OOC慎点。




谭嘉木顺着青石子路往院落里走,牛津皮的靴底磕到裂缝里头,啪嗒啪嗒混合闷夏暴雨,无端传出老远。

 

他照旧穿身西装,跟十里洋场玩惯了的二世祖不同,不挑黑也不挑白,只选了孔雀蓝条纹格子,这色气最挑人,落他身上就是实打实的学生气。纽子是玳瑁磨的,把丁点轻浮都压下去,单排三扣齐齐整整。而左胸别一支白玉兰——竟是玉石打磨成的胸针,连花瓣都雕刻精细,大抵是用了些香水,闻着有几分甜味。所幸他眉目清隽不带女气,鼻梁骨架副黑框眼镜,怎么瞧都像带足了笑意。 


他要将狐狸尾巴收干净,便是顶顶无害一兔仔。 


屋檐下头几个老仆耳朵不灵清,说话声儿重了些,他隔几步还能听见把呛哑了的烟嗓,掐得又细又长,无端像极了只翘头大鹅。那声儿嗨呀一句,咒起当局混乱,连得朝政世道都说得有鼻有眼,唬一帮子浆洗妇人低低抽气,他再待去听,话头又转往苦力难卖,弄里车夫家的女儿落到舞厅卖唱去了,露着大半条藕白胳膊,整天介和老男人厮混到一处。 


再往前几年是要浸猪笼的。烟嗓愤愤下句定论,囫囵中颠来复去,在半真半假的嬉骂里收了尾。


 谭嘉木便跨过柳木门槛,朝撑伞的木讷小伙道了个谢,他裤脚两边难免溅上些泥水,洇开几团更深的靛色。可这家老太爷尚存时书香门第很是出了几个弟子,待得老太太做寿,亲自点一出堂会,他自当该来。 


这会儿西学东渐,新派与老派既有摩擦又相互兼容,整成个不伦不类。 


谭嘉木打眼望过去,临近戏台子的几张红木桌案,坐的多是摩登女郎。想来这家嫡庶几房的女孩儿都挤了来,一溜儿鹅黄浅绿的的确良长裙,底下套着玻璃丝袜,面上摸了雪花膏,唇脂点得艳红,腮颊扑粉,长发再学电影里时兴的小卷,远远瞧过去一式一样,唯独几个存点小心机,拿丝带在腰上系出个结来,转头望向谭嘉木的视线带点儿大胆热辣和隐晦娇憨。


 他却是泥塑木雕全然作不在意,在门口放下了两个镂空雕梅的小木匣,唱礼的学过戏文,几个字唱得拔尖儿又婉转,无端添几分喜气。


 “杭绸两匹,玉雕南海观世音,贺老太太寿。” 


都是寓意吉祥不出挑也不出错的物件,他不见得要在这拿风头,偏生老太太向来喜爱学生子,尤其爱他那雅正守旧的做派,排位置就给搁到寿席右手边上去。 


谭嘉木走得稳当,腰腹上绷带缠紧了的刀口却隐隐发疼,疑心是雨天碍了药效。


 世人交关势利,他半点露不得怯,不然赶明儿怕就登上小报。不过短短十来步,他就觉得小腹涌出股热流,却也只是往圈椅里一坐,拿笔在折子上另点一出麻姑献寿。 


台子上角儿整套装扮齐全,他实在是分不清青衣花旦,所幸他也不爱看戏,只侧过头来瞧对座的人。


他知晓那眼里其实什么也看不见,受的什么伤得的什么病,并未去细问,只晓得日头正盛人声鼎沸时,那人该有些不安的。


 他将手往桌底下去,巧妙一个角度遮住了动作,去握住那泛凉的手掌。在掌心里捏了又捏,却也不说话。 


台上方才唱罢一句“愿年年如此日,不老长生。” 


谭嘉木压着声儿去说,他的声音也不带半点柔情,就是沉静,同一汪潭水一截枯木般,在茶香里头蒸了又蒸,蒸出股涩。 


他说。 


“无论横着竖着,我都是会陪你的。”


 “我就是该站你身边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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